一   画一个四月

我接过三月往下画
父亲肩上扛着犁
右手牵着稳步的大黄牛
往晨雾里走
时针正好对着田野的主干道

三五成群的乡亲们
搬出一张张宣纸
渐渐地栽上绿色

那条河流自从三月
挥动陶渊明的笔
把乡亲们的灵魂写入两岸垂柳
到四月，就弯弯曲曲的优美

二    口哨来了

从一场老电影里一直吹着出来
二楞八十一岁
二丫七十九岁
使尽了力把四月从掉了的门牙里挤出

扁担上的回忆磨得光滑溜圆
一头是孩子们
一头是田野
而藏在心里的笑就是那条河
不经意从嘴角悠悠地流出

那口哨在三十年前我就拾了一截
上面嵌着四月的月牙儿
当偷偷地笑弯成传说时
我交给了爱人

三    槐香

舀上几千瓢几万瓢槐香后
四月就轻松了
那么多的花朵在村前村后
像村姑们保守起来
槐花以一半的馨香
竖起了四月
把那些农事儿和田野一同挂着

母亲从画里走出来
一点一点地摘下洁白的槐花
晒干炒鸡蛋
让一部分槐香吃进我们的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