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朵玫瑰都是一盏灯

文/王力（河北）

有时候，回忆是个模糊的女人

夜色浮雕的线条，失去突兀

不是光和热，在墙壁上留连

一个水印，有着屋漏痕的笔意

可以肯定，那是一次很率性的书写

倒是好色的墨客，卖弄提按使转

或摇头或摆尾，上演一出傩戏

极尽仪式感的舞会，表情竞相狰狞

离开灵魂的瞬间，只有花朵是透明的

无嗅无味。爱情在此刻成为过去

光被带离黑暗，热被带离冰冷

枯萎泛滥，盖住盛开的贪婪

任何一朵玫瑰，都是一盏灯

她们有自由，面对完全黑暗的世界

【作者简介】王力，男，籍贯河北邢台。诗歌爱好者。邢台市诗人协会副主席。


        灯，是照见。诗，也是照见。灯照见道路，照见阴蔽。诗，照见世相，照见心灵。但是，灯和诗，都未必照见真相，尤其是诗里的灯。王力把玫瑰比作灯，并且是任何一朵象征着爱情的玫瑰。唯心灵的爱情遇见唯心灵的诗歌，会有怎样的光芒？
        整首诗，似乎都在一种“模糊”的诗境之中，灯火阑珊处，但诗歌的指向，是非常明晰的。
        第一节诗，诗人说“回忆是个模糊的女人”，“模糊”将记忆的时间差贴切地表现出来，“女人”这一喻体则给人以温暖、圆润的质感，给了回忆暖色调。“夜色浮雕的线条，失去突兀”将雕刻艺术引入诗歌，给人以深刻感，而浮雕显然要比阴刻更加复杂，更加立体，它是“显”的，而不是深藏的。诗人将雕刻、光影与诗歌艺术联系在一起，很好地描绘了内心对于这段回忆的情愫。
       第二节和第三节，诗人继续将书法、戏剧、舞蹈等艺术引入诗中。看似目眩的引入，其实只在说两个字：念、怨。念，因为爱，怨，因为怜。念也好怨也罢，是因为对真的呼唤和对带着假面具的仪式感、逢场作戏的厌弃。“极尽仪式感的舞会，表情竞相狰狞”，鲜明地表明了诗人对那些“戏精”作呕的态度，“离开灵魂的瞬间，只有花朵是透明的”，则将诗人对不随波逐流者葆持清净之心的赞扬。然而，这只是对“花朵”，透明的花朵的褒赞，现实并非如此。诗人看透了逢场作戏中，人们——男男女女——都丢失了灵魂。故而诗人写道，“爱情在此刻成为过去/光被带离黑暗，热被带离冰冷泛滥，盖住盛开的贪婪”，极尽悲情。第二节第一行与第三节后两行，形成了很好的呼应，技法上很圆满，情感上却极凄然。
        二三两节，从第二节的“不是”一词，就将记忆与感情构成了矛盾，复杂的心理通过并不诗意的经历构建起来。第四节是一个翻转，将记忆和现在、现实和心理演绎得更为复杂、丰富和深刻。第四节中诗人说到：“任何一朵玫瑰，都是一盏灯/她们有自由，面对完全黑暗的世界”。这是一个关于选择的问题。玫瑰是灯，女人也是灯，每个人都是一盏灯，他们都有自己选择的自由。如何在现实中立足、存活，并没有标准。与选择相对应的，是面对别人的选择时，一个人的跟从（盲从）或者放手。显然，诗人的立场是放手。可贵的是，诗人选择了尊重别人的选择，而不是批判，他的心灯不灭。
        灯的作用，往往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发挥，就像烟火只有在黑夜中才能灿烂。而一盏灯或者一场烟火，并不只为一个人而存在。每一盏灯都会照亮更多的人，每一场烟火都是一群人的风景。一首关于抉择、坚守和尊重的诗歌，同样属于每一颗晦暗的心，就像黑夜之后的光明，不止让人感受明丽，盲者也能感受到温暖。


      【作者简介】施远方，1984年生人，在职研究生学历。系云南省作协会员。在《中国边防警察》《边疆文学》及纵横文学网等多家刊物、网站发表诗歌、散文、小说、评论、歌词等习作200多万字，出版有《煮熟的冰》《路过岁月》《茶海墨涛》等诗文集、评论集、长篇小说7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