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启代在北塔诗集《巨蟒紧抱街衢》座谈会上的即兴发言 欢迎北塔兄来到济南,祝贺《巨蟒紧抱街衢》座谈会的召开! 接着刚才大家的话说,现代的诗人普遍学养有问题,学养是学问和修养的综合称谓,事实上,知识是学养的基础,但不是全部,和写作是两个范畴的问题,有知识和学养不一定写出好诗,但没有这些,写出好诗的可能性或者说做一个好诗人的可能性肯定很小。北塔是将学问和诗人包括个人修养结合的比较好的一个。这一点,若放到更广阔更深厚的背景去看,对我们会有许多启示。 下面言归正传,因为去年我参加过在吴江——北塔的家乡举办的这部诗集的座谈,今天我就简单地谈三点: 首先北塔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诗人。记得第一次读他的诗是在八年前,我们在北京初次相识,喝了一晚,畅谈了一晚,第二天带着他赠我的一本诗歌合集坐火车回来,路上就读完了,佐证了我们昨晚的一个共识,那就是一个诗人的立场和态度是最重要的,这决定着他的写作方向。自那时起,我就确信我们的方向有着基本相同的维度。这就涉及到我经常说的,一个成熟的诗人或者说你立志要写一点好诗的诗人,自己要有自己的诗学谱系,那就是精神谱系、经验谱系和命运谱系。一个没有精神源头的人、一个不汲取伟大经典的人、一个不在跌宕的命运中被锻打的人,很难进入真正创作的境界。北塔在书中历数了他写这本书的诗学思考,他承袭象征主义的精神资源和诗艺资源,形成了自己现实现代主义的诗学主张、重新思考了“中年诗学”在理论和实践上的诸多问题。很显然,建立在这些认识上的写作一定是有效的,像《巨蟒紧抱街衢》这样的文本就是可信的,说它是第一部都市现代诗集才值得我们重视。 其次我想接着大家涉及到的现代性和现代思维的问题,结合这部诗集谈一下自己的感受。无疑,这是一部现代汉语新诗集,因为所有的现代性离不开我们使用语言来体现,事实上我们所处的语言环境和语言本身是有问题的。是的,一个诗人要有现代思维,但现代思维是个很宽泛的、被很多观念和实践扭曲甚至污名化的概念,我觉得真正的现代思维应当来自现代人格的确立。没有现代人格,就会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现代人格的基础当然是对普 世 价 值的认同。北塔这部诗集的重要价值之一就是他用二十一世纪的大脑来思考二十一世纪的社会,在农业文明和与之相伴而生的审美传统仍然占据绝大多数人趣味和判断的当下,他为我们如何用诗歌对所处的时代作出回答提供了一次有益的尝试。从总体上说,我是把这部诗集看作一**诗来读的,他把“境遇”作为立足点,分别从“天气”“水系”“路桥”“市场”“物”“郊野”各个角度洞穿世界上最大城市现代文明的自然、地理、历史、现实的内在结构,建立起了自我精神的疆域。这很可贵! 再次我想说一下关于“巨莽”这个意象所可能包含的深层寓意。就像当年我看到《古船》《废都》这些名字时就确信这样的作品具有巨大的隐喻意义一样,北塔的“巨蟒”也给我一种奇异的、令我惊诧的冲击。他自己说这是“幻想”之物,代表“荒原”,与“街衢”代表的“现实”文明和“都市”文化形成映照。我觉得不仅如此,放在更深刻和长远的时间段来看,特别在诡异的庚子之年的当下来看——尽管这本书是乙亥年出版,但并不影响它放之长时段所具有的意义。因为我看到这个书名的第一感觉就有一种强烈的审美上和精神上的颤栗。是的,我想起了特斯拉——美国大片里的怪兽之王,在所谓的科技进步和文明发展惊醒了沉睡海底以吞噬核辐射为生的怪物后,人类自己无法自我拯救,是特斯拉这怪兽之王拯救了人类。我不知北塔的“巨蟒”是灾难的象征还是拯救的寓指。但肯定源于诗人对人与文明的反思,是形而上的关于未来的思考。籍此而论,北塔在自序中期待学者更多关注他与波德莱尔的不同之处——因为就北塔的这部诗集论,它不但与《恶之花》,还与艾略特的《荒原》有某种精神上的联系。我更想学者们同时厘清出共性,因为我们历数无数的经典,伟大的作家诗人与作品之间是有共性的,就如桑恒昌先生刚才倡导为人类写作这个理念,绝不能做庸俗化理解。伟大的作家诗人都有明显的个性,有不可替代的价值,但一定有伟大的共性在,共性才真正决定了他们处于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境界。 在会议开始前听北塔兄朗诵《拴马桩》与《烂尾楼》两首诗,我觉得就有话要再说了。也许属马姓马的缘故,听到《拴马桩》,我那种被束缚、又挣脱的无力感和挣扎的痛苦瞬间袭来,这是对天性被扼杀、自由被戕害的直面和控诉,当然也是对天性和自由精神的呼唤,这是基于个体生命体悟所得到的;《烂尾楼》的巨大象征和隐喻刚才桑老师已经点破了,还可以针对性更精准一点或者从更大的方面去理解——恕我不直接说破,这是诗人对社会和历史宏观审视所得到的。事实上,这是北塔诗集中的两条视线,个体的和整体的,两条线的不断拓展,成为穿起这部诗集的两条主脉。 小栋兄说了,山东是诗歌大省,这在某些方面讲是对的,但山东诗人不弄潮,北塔这样的诗人来座谈,会带给山东诗坛一些启迪。本来,我们山东也从不守成——这与守旧不是一个概念,我在多处讲过,百年新诗,五味杂陈,让人一言难尽。我们出过臧克家、贺敬之、孔孚、桑恒昌等很多有成就和影响力的诗人,新时期以来(姑且用这个概念),孔孚的“远龙诗学”和“减法”,桑恒昌的“情感诗学”和“寸法”,其在接续东方审美和唤醒诗歌本质上的作用,恐怕是对整个新诗的补救和警示,远没有引起学界足够的重视。从这个角度讲,洋溢着现代审美气息的《巨蟒紧抱街衢》,在山东诗歌美学背景上考察也并不是异端,刚才北塔兄自陈也可称为山东诗人了——他不仅是山东贵婿,其徐姓最初也源自山东。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祝愿北塔兄和在座的各位诗友都越写越好! (根据现场发言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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