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鸟
前夜,极光交互吞噬,
光束黄拉扯蓝,红驱赶绿,
迅疾霹雳般翻卷。
创世者不可思议、
精巧神秘的浩渺寰宇,
地球穿梭奔突了许多的亘古。
中新世,苍茫如铁。
壁炉中有火,有哔剥
烧红的炭。俄顷,
有未燃透的灰烬。上天。
崖下洞窟有冰雪,
有封禁的虬枝,
有万年蛰伏的弯折。
银色冷寂,
只余寥寥生灵,
缓慢警醒。
第四纪冰川,连天遮蔽,
地表肃残,厌倦了杀伐。
巴士鳄繁衍。
不到一尺,可以盈握的小精灵,
蜥脚类爬行动物,
无数的代际变异,
子孙遍布地球,
啮噬植物,
崩放烧穿大气层的臭氧,
猎食同类,
大吃小,恶凌弱。
寒霜初降,
2亿年前三叠纪的
中生代霸主,
恐龙世界,
家族中的王牌杀手,
霸王龙凌空出世。
素食性梁龙、腕龙,
巨无霸的身影。
早侏罗纪的时光舞台,
龙行天下。
晚白垩纪,
陆地、天空和海洋,
横行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世界的霸主,
如同今天,食物链顶端的人类,
大地的骄子,地球的王者,
爬行动物的黄金时代,
1.4亿年——恐龙时代。
其它物种
极少生存余地和空间,
早期哺乳类动物,
为自身安全,
只能生活在地洞里,
夜间才能偷偷摸出来
寻找食物。
气候温暖潮湿,
春秋尚无,
只有旱季和雨季。
当初相接拼凑
的超大古陆,
逐步分裂飘移,
形成四大洋的雏形。
植物生长。
地面广泛覆盖
极其茂盛的裸子植物和蕨类,
素食性恐龙丰沛的食物天堂。
雨季来临之前,
南美洲的喙嘴翼手龙,
飞越大西洋,
停驻法国西海岸,
寻找异性交配。
雄性翼龙飞越大洋
途中,不时地贴近海面,
逐啄海水中的鱼类。
而恐怖的海洋杀手,
滑齿龙也会跃出洋面,
吞食翼龙。
大西洋宽300千米,
飞达目的地,
沉重的翼龙精疲力竭。
休息一个多星期,
才会去寻觅配偶。
7000万年倏忽而过,
陆地上仍不断上演
弱肉强食。
两只凶残的霸王龙
相互争夺撕咬一头伪君龙,
暴戾的冷血杀手,
超大的体积,
强有力颌骨的锋利嚼齿,
一口咬下的食物,
相当于一整头强壮公猪。
食草恐龙,
成为霸王龙的“盘中餐”,
而甲龙太过庞大,
霸王龙也徒唤奈何。
气候恶劣,
长年干旱,
大批植类死亡。
食草恐龙无法找到
足够的食物充饥,
数量锐减。
素食恐龙的大批消亡,
食肉恐龙断了食物来源。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世间万物一旦到顶,
便是下坡路。
恐龙家族走到了尽头。
二叠纪末的“大屠杀”
白垩纪末日重临。
距今6500万年,
一颗名为“尤卡坦”,
直径约1千米的小行星,
撞击在今天的墨西哥境内。
几万颗原子弹威力的
爆炸顷刻间发生。
天地大冲撞,
地球上绝大部分生命绝迹,
结束恐龙时代。
始祖鸟,显影于混沌。
萌动35亿年前,
原始蓝藻滋生的
太古宙。
元古宙中期
伴生海藻。
志留纪,
陆生孢子植物孕育胚胎。
二叠纪,
掩映裸子植物的繁盛。
在新生代的
被子植物中觅食。
龙种。
体格小,
出生意味死亡,
生活的日常就是奔逃,
躲闪,搏斗,
伤痛,
亡命天涯。
终于,
所有的大龙被饥馑打败,
被爆炸掩埋,
而弱者,在不断地奔跑中
练出速度,无人企及的速度,
在飞快、与死亡赛跑的狂奔中,
生出翅膀,
脱离地面,
飞翔天空,成为龙鸟。
强大的、生的意志,
繁衍的本能。
逃离灾难,
远离强敌,
跑,逃,
成就了翅膀跟飞翔。
最终穿越奥陶纪,
掠过侏罗纪,
携着石炭纪的密码,
飞向新生代,
飞向人类的时代。
青铜时代
火,赤焰。
泥,血,向火而舞。
盘筑。开采,
溶铸。捣练,刻画……
画师,巫魔,
酋长,献祭者,武士,
部落,啸聚,
威权,秩序。
从原始,流出的河,
拓开黄土袒露的崖壁,
巨藤草莽,深山阴森,
雪峰凌厉封冻,
林莽怒涛,蛟蛇横行,
虎豹遯突,凤凰嘶鸣。
天还是天,半月悬挂,
清泠的风,艾烟漫散,
泥的面团成型,
拍打,晾干,
画一只白鹳,
明天是鱼鹭,
是对衬的弧线,
还有简率的凤鸟,
嵌绳成图,
黑壳的高足陶杯,
留下朽坏的唇吻。
那个女人,
头顶瓦瓮,
飞燕在她的头上展翅,
多么美的手臂腰肢,
走过来,像是喜悦打开蜜罐。
她每次汲水于河滨,
豪乳高耸,
皮肤上阳光闪烁,
婴儿即将在腹中孕育。
是的,歌声,
她在唱,周围的人倾听。
河流穿过城邦,
淬火于青铜的作坊,
熔炉中矿石滚沸,
模的壁夔龙凶悍,
它容盛得下虎㔽,
饕餮,蟠螭,
圆涡,波涌,
盘卷于心,成彝鼎。
北祭于天,
南郊坛典地,
面北而座的王,
祭师的头麾,
惊颤的祭品,
高而蓝的穹庐,
急促神奥的祷颂。
物像盈门,
人事如烟。
战火,征伐,
凌辱,反抗。
盛器里的食物,
液体下的容器。
祭祀,陈设,
爱恨,情仇。
水火之舞,
沐冠而歌。
只有飞鸟,亘古不变,
享有永恒的自由。
野外,荒郊,
盗墓者挖出腐蚀的青铜器,
王的头盖骨满盛劣质烧酒。
龙的狞恶盯视,
威慑力荡然无存,对不信者。
寄托情怀的纹饰,
充满张力的造型,
沦为低廉的价码,
经海港而进入大都会。
也有博物馆展览赝品,
等待参观,讲解,
直到有一天风化成泥。
盘古开天
日月星辰,各安造化的法则运行;
朗朗乾坤,永恒的规律历久弥新。
膨胀和收缩,
爆炸和凝聚,
运转与漫游,
摩擦与碰撞,
成熟及消亡,
生长及变迁……
浩瀚的宇宙,在太阳系里聚合特殊的元素,
太空的露珠,丝缕缕润泽地球,
形成深邃辽阔的海洋,犹如天然的承露之樽;
大气层恰恰悬于星际之间的完美牵引,
天际的诞母,让太阳这个热情的看护者,
为地球供应源源不绝的光和热;
大气层在光热中颤动、紧缩、扩张,
在光热的强弱中攀援、相拥、滑落;
地球的表面,在攀援中干裂、破碎,
在相拥中交融、滋润,
在滑落中纷飞雨雪;
细密的水化为泥土,
汹涌的水寻找出路;
形态在漫溢后的裸露中改变:
空气与阳光,
水与土,
融合中产生奇异的变数;
新的物质形态偶合派生、层出不穷:
水是策动者,肇始者——
经过处,滋生;
滋生着的,又被扫荡,抹去;
退却后,
新的滋生;
再一次被荡涤,改写;
生物一次次改变,
进化,直到出现人;
水寻找合适的路径——
水逞威时,人就逃避;
驯善时,人就跟随;
后来,人学会了用堆垒、
开凿、硫浚来规定水的路径;
伟大的诞母,
目睹了秩序的恢复,
那汤汤漫流后的坦荡,
生机的近乎完美的织就;
湖泊安睡它的眠床,
河流编成大地的发辫;
大海与陆地,
高山与平原,
各穿迷人合体的衣装;
邈邈寰宇终于琢成了一粒璀璨的宝石,
一件无法挑剔的,
绝无仅有的艺术品。
从地衣和苔藓的生长,
到花草和森林的铺展,
从动物第一次的跃动奔走,
到炊烟在晨曦与薄暮中交融的情景;
人,最聪明的生灵,
开始吸引看护者的眼睛;
荒野而乡村,
乡村而城市;
洞穴到宫殿,
偶像到庙宇;
树皮裹身到合成纤维,
茹毛饮血到“基因”食品;
结绳记事到互连网络,
踏节而歌到电影电视……
人类之间上演了最雄壮的活剧,
交织着激烈的戏剧冲突:
建立和毁灭,
繁华和废墟;
专制与民主,
自由与奴役;
束缚到解放,
战争到和平…
理性在这些历炼中逐渐产生;
在生死的门槛、
正与邪之间、
真与假相隔的地带、
美丑的边缘、
进步与反动的较量中,
人类筑起高高的屏蔽:
长城,
金字塔,
凯旋门,
千里堤防,
自由神像,
诗,
音乐,
科学
与哲学;
看护者开始相信,
人类最终会奏响人与自然、
人与人融洽相处的和谐乐章;
造化成就了绝妙的所在,
造化也能成就绝妙的规则。
正像白日销尽,
夜晚就会来临,
月亮高悬树梢轻拂的穹顶;
永恒的女神与看护者一样,
洞悉自然和人间的秘密;
那千姿百态的生灵的唱和,
生动变幻的芸芸众生的脸孔,
安睡的梦中也栩栩如生;
那不绝如缕的生息繁衍,
无时不在发生着的生与死的交替,
生存的快乐与痛苦;
人们的劳作、争斗与杀戳,
忧伤与幸福;
一切都随时在发生,在消失。
发生过的,真的消失无踪了吗,
现在和未来,
哪一刻不在过去中延续,
当夜深人静,当沉潜内心。
谁没抚摸过已逝的时光,
让时光的绸缎轻抚心房;
谁没在逝水的波光中浅诵低唱,
让温馨的音韵笼罩梦乡;
谁喃喃讲述,谁静静聆听……
司马迁的独语
旗幡林立、泛白的照片般的远古,
飞逝了2000年。没有传道人,
也没有顿悟者,在高坡上,
在人前,宣读神示、训诫或
劝勉,——一些不相干的、
陈旧腐朽的观念,已在轴上生锈。
哲人,被贬抑者,
落寞孤寂的精神之王,
远离权柄,独行一生,
留下卷轶浩繁、无病呻吟
的文字,寥寥数语的箴言,
在人民理解之前,
只当含混不清的呓语,
重槌响鼓的提示,早已飞散,
逃逸如轻烟,抽刀断水,
是人经过后重新合拢的空气,
没有形诸书写的历史,
支零半爪的陈迹,
即将隐入无边黑幕的神秘棱角,
全身没入水中的仅余的发丝。
宣示过的,记录下来的,
碑刻着的真相,
大白于天下的一切真相,
告示过的、被记忆的真相。
开始西行的时候,东方已全部发现,
所有熟悉的:
土地、人民、财富和群体的事迹,
向东,向南,
相同的语言和似曾相识的河流,
我的王,我的国,
就像渴慕爱情的年轻人,渴慕西域,
对西方的无知,就像天的盖子,
落在阳关。——西出阳关无故人,
关于西方的传言、零星的描述,
却如漏光的篱笆或是葡萄架下的光斑,
迷人、诱惑,犹如黄金碰撞的脆响,
似奥德赛的耳膜,绑在船桅,
灌满西塞斯迷幻的歌声。
卫青、霍去病衔王命,
即将开始远征。
张骞已为“凿通西域”开始了
最跌宕传奇的西行。
司马相如则西南建功,
将蜀地的美娇娘卓文君深拥入怀。
飞将军李广,豪情万丈,
屡不能抢建头功,注定不能封侯。
汉将最高的荣耀,“封狼居胥”,
让霍去病英名万古,也让中国的界碑,
永恒地刻入瀚海之滨,冒顿之石。
孙武牧羊于荒漠,不改初衷,
信仰与文明之魂,烛照史空。
这些个历史的炮仗,漆黑夜空的焰火,
飞得太高,闪耀的时间太长,
那五彩斑斓的爆燃
使所有仰望的人热血沸腾、
久久不能平静……
张骞的独语:
未知多么凶险,未知如此迷人,
拿着短刀,我敢于跳入蛟龙出没的深潭,
插上翅膀,我不犹豫飞向虚渺的太空。
敌人,我用豪勇制服,
面对死亡,凛然不惧,
承诺,就是玉律,
守信,则是金科。
马背上,尽情驰骋,
步行中,一如骆驼。
这个世界多么阔大、遥远,
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天气多么恶劣,前方如此险峻,
疲倦、干渴、饥饿,
豺狼、虎豹、毒蛇,
我一次一次战胜!
我的朋友,堂邑父,
友情堪比金子,
背后站着你,
我只需制服面前的强敌。
没有比你更坚韧的人,
你不是族人,
却比族人更亲。
敌人是个相对的概念,反之也是。
在任何时候,坦诚相待,
直陈利害,
就可能赢得友情,化敌为友。
一切的战事,始于对未知的恐惧,
交流与了解,
能解决百分之九十的纷争。
坏人是有的,
落后腐败的思想是坏的根源。
平穷和愚昧,是恶的基础。
必须将邪恶与坏禁锢,
以新的知识和常识感化。
让好人得自由。
让荣光照射伟大的心灵。
司马相如的独语:
我知道你的眼睛,我看到碧绿的深潭,
映照美好的世界,仙子拨动梵音,
琴弦的共振,声音传布亲爱的耳际,
我的绿绮唤醒新的生命,热切的絮语,
每一个字都是告解、祈愿和布道,
与你的心灵,琴瑟和鸣,
这是鸠饮,又是鸡汤。
我似乎望穿过往,看到你慢慢长大,
你的每一个步态,每一次笑,
每一句话语,都记得,
可以回叙。多少人赞美你,
多少人因为你而不敢粗鄙,
我们的主是一个画家,一个诗人,
永恒之中,他唯一一次描绘出你,
为一首诗歌,反复修改,
为一幅山水,夙夜不寐,
亿万个人物,信手拈来,
直到星月交辉,因缘际会,
画笔中慢慢出现完美的女子,
再不能添多一笔,你就这样走出画面,
歌唱,舞蹈,弹拨,
全世界为之心醉。
我流泪,我一无所有,
哪怕我的心强大得可以包容,
却没有铜板购买食物养活你,
我的辞赋华丽,帝王也为之动容,
我的光芒带来阴影,
我的桀骜带来磨难,
我能带给你生,
也会带给你窘困,
我可以强烈地表白,
又猥琐般自卑,
哪管他呢,
这是命定,也是天启,
我要拥获你的心,你的爱,你的全部!
斜晖中夜郎国的废墟上,
夜郎王鬼魂牂牁江边的独语:
看着阳光漫散 忽然惊觉的梦
在眼前轻轻碎裂
一次又一次 无法追索的梦
在金光里逃逸
飞鸟的进军
在震荡的晚钟声里消失踪影
院子里的狗躁动凶猛
什么使一条狗感到这样的迷狂
人迹渺茫里沉醉遥远的国度
绿色中的黄昏
晦暗的道路,精神的羁靡
奋斗,生的欢乐
总也无法放在一个可见的维度
而所谓的过去
那注满文字的点滴生活的遗漏
飞蝠般逃逸的动作、思绪
那历史 张着怀疑的眼神
抖索着双手
穿着空无的针线
预言、命运与判决
听任倾听者的屈服
头戴羽翎的使者
还在跟随权威的引领
就快降临
世上最美的微笑
已在屋檐下顺着雨水
化身金合欢的叶脉
是晦暗的、无法侧度的深渊
群山的萎顿,河床的翻卷
山脚下衰老的人
望着阔大混噩的流水
面孔中写满亡灵的密码
双手展示着
自然对人的冷酷
而群体,杂沓的脚步
在朝向某种时分时分外整齐
瘴毒盘踞的、密林遮蔽的山体
有人躲在帐篷后沉睡
她的迷离梦境、她的静谧之美
游移而青葱的男人
在万世过后
荣耀悬挂在另一个向度
世界、精神有时钝突
有时锋锐而飘忽
却不在人前宣读证言
只希望奇迹出现
而奇迹只与纯粹有关
灵迹,显示……
活在水里的鱼
一些草丛里的小蛇和蚱蜢
另一些更恐怖的生物
而心欢快时
就有飞鸟的翱翔,异兽的追逐
时代转眼就到了当今
也有人曾经尝试把握某一种存在
也有人毫不眷恋
革新和保守
各以自己的方式啜饮过去之水
回忆定格
是那么确定无疑
而羁旅中的行者
还在抚摸驼峰上的珠宝、搭袋里的美人
那远去的城垛,宫阶上的饮宴
犹如沙滩上的弃舟
仗剑侠士的茫然四顾
偶尔有村夫的农耕
会犁开文明的遗迹
翻开辉煌的碎片
那烙下的印记
纯朴的知识 高尚的粗野 仗义的风范
容易勾起人对确切的怀念
带来些许的满足
日月如梭般隐去
手中抓握着今天
明天近在咫尺
而此刻,夜郎国的废墟上
遍洒夕阳余晖
卫青的独语:
剑,我的长剑,我的“烛微”,
这个夏夜的星辉,可以依稀辨认
珍珠鱼皮的刀鞘,鞘上的红宝石、
蓝玛瑙,绿松石边上的黑砗榘。
手指划过刀身的冰凉刺寒,
青铜、钢与铁的熔炼,
千百次的锻击、淬火而成水波纹般的
柔软视觉和无坚不摧的锋刃。
我多么喜欢这样的剑柄,粗绳紧缠,
纯金的缨扣,三蛇镂空的鎏金挡隔。
我的战力,我的勇气,
我的荣耀和尊严,
剑,我的至爱的武器,
你的刀锋将如蜡烛的微光,
无形中穿透黑夜而烛照时空,
光因为无敌于暗黑而胜券在握,
你的名因为你的抵达而耀世。
卫青的独语:
我要带着你回到草原,
我看着你出生,我记得你
挣脱脐带站立行走的最初几步,
我长久地看着你、陪伴你咀嚼草茎,
我熟悉你的轻蹭当我轻抚你的前额,
而多少次我们飞奔于旷野,
也不止一次地涉水而跨越山涧险涂,
你的汗像是2000年后的可口可乐,
又似是血滴连珠的向下滚落,
我在马背,感觉生就不知疲倦的翅膀,
千里奔袭只不过是一次红汤的出浴,
我知道你的奔突,你的嘶鸣,
将一次而再次地铭刻“汗血宝马”之名。
卫青的独语:
我的两万队伍,庞大的马队,
我的刀锋所向,就是洪峰披靡之处,
我的12位武士,12位兄弟,
我熟悉他们的功力,他们驾驭战队的能力,
他们接敌的10分钟是可怖的,
他们的剑将如狂风,无情吹打显露怯意的劲敌,
他们的驭马捭阖纵横,刀不落空,
敌人将为他们的劫掠、他们的罪恶而饮鸠。
霍去病的独语:
我终于可以挺槊向前,
我们风驰电掣,
旋风般扑向大漠。
我的猿臂挥舞双剑,
我感到力量灌注,
可以横扫千军。
残忍的匈奴,
他们曾经肆意践踏汉土,
他们掳掠、奸淫、杀人如麻,
他们生食、烹煮我们的父兄姐妹,
他们让我们的帝祖蒙羞。
我是为你们而战,
我的人民。
我是为母亲、为姨妈而战。
陛下,我是为你而战!
高空夜月的银辉,
在排山倒海的啼声中颤动,
风声呼啸在耳边,
好像在催促,让我们赶快杀敌。
风餐露宿,啃食风干的牛肉,
掬流沙中溪流畅饮。
我打探军情,
径直扑向巢穴。
匈奴的弓箭还没有张开,
就斩下一把把弯刀,
削下一个一个狂暴惊惧的头颅,
我要刺穿他们肮脏丑陋的身躯,
让喷涌的鲜血祭奠族人的亡灵。
我要将瑟瑟发抖的匈奴王子,
还有王室的要人,
递解回京师,
让英明的陛下发落。
司马迁的低语:
心之力即是宇宙之力,
恒永在,
变通也永在。
规律而成律法,
约束而有自由。
律法即道。
以强力和愚鲁破坏道的,
必被另一种强力所制。
设身处地,
广被恩泽。
节制,
公允,
慈善,
和美。
唐时爱情
瓦檐下春雨,停止淌滴,
酒肆店招,微风中轻轻扇抖,
石砌的街面,年久失修,
露出半乳,妇人长裙窸窣,
匆匆行走;着大翻领*的男子,
悠闲停伫门前的台阶。
落魄失魂,进士不第
何以经营人生?
顺着拐下去的小路,不觉已
来到一户农家小院。但见,
泥筑围墙几乎倾杞,柴扉半掩。
步入院中,轻叩堂门,
一个妙龄女子探头询问。
渴了,借口水酒可以?
慢慢啜饮,看着女子背倚桃树,
人面桃花,不可方物。
再停留一会,再停留一会儿吗?
女子相送院外,似乎依依不舍。
转眼一年过后,再来踏春,
却见寂静一片。想起少女,
怅惘若失:“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诗句贴于墙篱。
几天后偶经此处,听闻
老翁嚎哭,举步而入,
老翁问明,哀戚不已:
女儿因你而死!
却又因何?去年清明相遇,
日日思念,病恹恹不振。
前日见诗,绝食不起。
趋步探视,妹妹已气若游丝。
轻抚发际,轻唤一声:
是我,我来了。
苍白面颊上的双眼睁开,
还是美丽,有了神采,
几天后恢复健康,
沉浸于浓情蜜意中的二人
完婚,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注释:唐朝诗人崔护的著名诗作。此诗写于唐德宗贞元初年的长安城南杜曲。崔护,博陵(今河北定县)人。(公元772 — 846年),字殷功,唐德宗贞元十二年,进士及第。唐宪宗大和三年为京兆尹,同年为御史大夫、广南节度使。其诗诗风精练婉丽,语极清新。《全唐诗》存诗六首,皆是佳作,尤以《题都城南庄》流传最广,脍炙人口,为诗人赢得不朽诗名。 *西方古代的贵族服装深受唐装影响。
唐时爱情(之二)
锦衣玉食、金銮宫墙的奢靡,
长夜难眠、无处可诉的孤寂。
守戌于沙棘苦寒的边塞,
盼来朝廷发来御寒的棉衣。
士卒在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笺,
见有文字,烫手似的扔给旁人。
另一兵士显然识文断字,
展开细读:“沙场征戍客,
寒苦若为眠。战袍经手作,
知落阿谁边? 蓄意多添线,
含情更著绵。今生已过也,
重结后身缘。”*泪下潸然,
兵士的心里多了一份牵绊。
此事主帅知晓后禀报了天子,
唐玄宗遍寻参与制衣的宫娥,
下旨:“不会治罪,当要嘉奖。”
一个宫女承认,诗是自己写的。
李隆基很是哀怜同情,
将她许配得到这首诗的士兵。
边塞将士遍传着爱情歌谣,
许多人流下热泪,神勇倍增。
*此诗收录于《本事诗》。【唐玄宗】(685 — 762 )即李隆基,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延和元年(712 )受禅即位,“安史之乱”暴发后,出奔蜀中。至德二载(757 )回长安,不久抑郁而死。谥曰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世称唐明皇。
唐时爱情(之三)
恢弘的气势,鳞次栉比的琉璃宇顶,
宽大熙攘的街道,各种肤色的行人,
贵妇、王族、车马、挑夫、乞儿,
摩肩接踵于长安街市。叱喝声起,
数人簇拥宁王李宪招摇而过。
一个烧饼摊躲闪不及,
撒满一地。李宪瞥眼之下,
见一饼夫弯腰捡拾不迭,
旁有一妇帮着拾掇。但见: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身姿妖娆,声如莺啼……
宁王呆了半晌,不觉趋步上前,
扶正摊箩,问明住址,
表示会补偿损失。
晌午,宁王即来到饼夫住处,
嘘寒问暖,对娇女百般挑逗。
又有媒妁许诺诸般好处,
软硬兼施。
终将美人纳为姬妾,
荣华富贵,深得专宠。
如胶似漆,弹指一年。
宁王满心欢喜,不经意问:
“娘子,可曾想念
从前卖烧饼的丈夫?”
哪想到娇人儿泪水涟涟,抽噎难止。
正是高朋满座、书酒唱和之时,
众人颇为感动,宁王不禁尴尬。
当即唤来饼夫,带她回家。
注释:见《唐诗纪事》卷一六,《本事诗·情感》
郑和下西洋
蔚蓝大洋上的方队汉旗猎猎,
永乐大帝站立主舰,
郑和与臣属拥立在侧。
高悬的艳阳画出浩淼的意蕴,
咸涩呼呼吹刮众人的脸廓,
郑和向皇帝讲述
即将抵达处的风物人情。
朱棣饶有兴味,目光炯炯,
手挥向前方,指点初露微茫的江山。
国祚泰山,四海一统,
堪比32岁的亚历山大大帝。
朱棣下令建造举世最大最强的宝船,
以郑和为统帅,微服出巡大洋。
未知的远方,海洋的尽头,
即使跑死战马,也要铺叶为舟,
以冲荡的速度,抵达地与水的尽头。
浩渺之水,无际涯的辽阔。
旗舰之大,战船之小,
海洋之大,舰阵之小。
披荆斩浪的威势,
滔天巨浪之下的浮沉。
皇帝的心中五味杂陈:
我是多么伟大,又多么渺小!
我既雄强,又心生畏葸!
我想抵达,也听天由命!
皇帝于昏沉沉的梦境中
来到天边,半透明的穹窿坚如磐石。
大失所望,仓凉的边界
透出沉默压迫的、亘古洪荒的威力。
朱棣发疯般敲打天穹,
“快放我回中土!我不要来这儿!”
就在他绝望时,听到郑和敲击舱门,
“陛下,渤泥国到了。”
大帝终于恢复帝王的尊严,
一骨碌坐起来,披上皇袍来到甲板。
果然是天边,山体的绿连接着天与海。
船队减速,缓缓地冲向陆地,
而天则慢慢升高,天的边沿永远后移。
密如飞蝗的箭簇向海上飞来,
噗噗噗扎进海水,
甲胄面对末梢的箭头犹如铜墙铁壁。
终于,古铜肤色的渤泥人放下武器,
听天由命地站立,注视庞大的武士队伍。
渤泥国王带着家人与大帝见面行礼。
盛大的筵席。朱棣的国礼
换回了千年紫檀、万年沉香。
盘垣数日,
大帝携瓷器、茶叶、丝绸、没药,
开向阿拉伯半岛,将红宝石、玛瑙,
麒麟、骆驼、羚羊…一股脑地搬进船舱。
他在土耳其后宫留连忘返——
中国的青花瓷盘、
伊斯兰繁缛精致的地毯,
就铺陈在浴池的周边。
欣赏着宫女丰满的胴体,
将酒浆灌向喉咙。
他为王后舞蹈,唱着歌谣,
成为国君最好的朋友。
甚至迷倒公主,让船队多了一位后妃。
继续向西,沿途停靠港口,
遍阅异国的风土人情。
终止了一些地方的冲突,
调停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中国典籍也是珍贵的大礼,
西方的种植技术也已学会,
完成诸多医学上的交流。
舞蹈、绘画、器皿的造型和工艺,
歌唱的艺术、器乐的演奏……
炽热的艳阳下海面纹丝不动。
海鸥和白鹭飞离舰队,
信天翁在发烫的甲板上散步。
非洲的岸线越离越近,
墨绿的岸墙变成清淅的阔叶乔木。
来自东方的勇士朱棣与非洲大陆缔结
千年友谊,他的英名黑非洲传唱。
当皇帝的船队驶离,整个大陆依依不舍。
他们用最好的礼物:非洲象、犀牛、狮…
陪伴永乐继续巡洋。深邃的目光让雄狮胆寒,
大帝的世界,他需要亲历来了解和熟悉。
绕过非洲大陆的最南端好望角,
皇帝命令郑和继续向南,
一直找到世界的尽头。
就沿着北欧往东,跨越北冰洋,
抵达北美洲,他留下2000将士垦殖荒凉的土地,
沿着南美,最后在澳洲与郑和汇合。
皇帝发现,土地和海洋是没有边界的,
天与空是一个同义词,天边也是不存在的。
只要沿着同一个方向,一定会回到原点。
人类生存在一个高山、大地、海洋组成的球体,
永乐大帝下令绘制《航海图》、
《大明混一图》。无远弗届,
不能遗漏任何的大洲与岛屿。
他还传昭于太子和太孙,
要继续他的环球之旅。
大帝深深感到,
一个文明的强大和威仪,
足以避免战争和伤害;
也可以赐予别国和平与安宁。
公平的交流和融通才能带来信任和友谊……
郑和的低语:
欣赏锋刃,
势如破竹的完美;
欣赏雷霆,
万钧之力的爆燃;
欣赏星辰,
不费燃油地长明夜空。
像风一样,
恒久吹拂山川林木;
像春雨,
甘霖遍撒植物的须根;
月亮映射太阳的光辉,
潮汐应和月夜的邀约;
重锤下的响鼓,
长息时之横膈膜;
时光流逝的沙漏,
声与光的介质和抵达……
朱棣的独语:
征战,王的属地,
败绩或是取胜,
风一样的过往……
我的北斗总是指引我的心,
我在无垠的高处望向自己,
望向人世,
我处身其中的世界,
那些河流、原野、高山,
那些城池、驿道和烽台,
熙攘的人群,忠诚的将士……
规划,足以匹配帝业的蓝图,
正在改变原始土壤的面貌。
恐惧与向往交织,
生命、个体偶尔会仰望迢遥的寰宇。
多么广阔的土地,
穷其一生又能了解和探索多少?
多么辽阔的海洋,
又是多么遗憾,只能依靠
船板飞掠深蓝凉澈的洋面。
奇妙的果实,
一次一次地品尝,
造物主深邃的智慧与慈惠。
奇趣的动物,
咀嚼时心无旁骛,
每一种都是可喜的,
都与环境关联:哦,
名犬、宝马、锦鸡、犀牛与大象……
如果不能欣赏猎豹的飞奔,
没有亲见雄鹰的俯冲,
领略蓝鲸磅礴荡海的气势,
人生将是多么无趣?!
天真的孩童般,
对未知与无限的好奇,
澎拜不竭的动力。
生有限而可以
抚摸探索沉默的亘古,
静而谛听律动的脉搏。
我的心力的耗费需要沉香助眠,
我需要摩挲天山的雪莲净涤身心,
而美,多么让人沉醉……
(民国)原乡
题记:观伊丽莎白·基思(Elizabeth Keith)的中国风景人物木刻画有感
历史回望,发黄的照片,
图书馆中零星的画作,
温馨而富人情味。城河中的
单拱桥,坚实高悬的城楼,
忽雨忽晴,摩肩接踵的
嘈杂的街市,长褂下的布鞋吟诵着
踱步,在护城河的这头,
黄包车候客,叫卖声来自石榴的
贩夫,油纸伞下的美人走着金莲的碎步,
石板上浓铺树荫,石狮守望着黄瓦的坡顶。
栉比的楼头,幌帘写满不同颜色的
汉字,一张张泛光的男人和女人的
面孔,背着布兜的远方来客,
膝下撒欢儿的男童,掌柜鼻上圆圆的
镜片闪着狡诘的白光。木船行过
桥洞,长篙擦过潮湿的砌砖。
小姑娘的花布夹袄,在橡皮按钮
嚓的闪光中画成影楼中的肖像。
三个人坐在双层圆顶的凉亭,
树的旮旯有人晃动毡帽,
大雁在屋顶和人头上排队而飞。
当都城行远,目光里铺陈广袤的乡野,
远山的双塔映照泥水滉漾的稻田,
赤膊的耕夫驾着雄壮的水牛,
犁铧翻动黑泥,母牛等着孕育,
公鹅追咬着黄狗,牧童横笛,
弯腰播插的农妇后退着吐丝绿秧,
山坡的艾蒿与新成的青苗拥成一片。
当钟声响处,客船系缆码头,
就是鱼汤鲜香,浓酒下肚的时侯。
这是画中的场景,诗中余韵,
先祖,原乡。
来自这些元素的,这些记忆的片段
影像,是不断播下的种子,
生根,开花,结果,大树参天……
注释:伊丽莎白·基思(Elizabeth Keith)出生于苏格兰,是一位自学成才的艺术家。她的妹妹嫁给了英国出版商并在东京工作,1915年伊丽莎白去看望她,打算逗留一个短暂的假期。她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朝鲜、菲律宾和日本,并把在中国看到的景象用木版画记录下来。这些画作曾在日本展出并得到广泛的国际赞誉。
(当代)灌木丛中的秋千椅
灌木丛中的秋千椅空无一人,
植物们觉得它熟悉而又陌生。
似不按常规飞行的飞碟,
冥冥中可能存在而又不可思议。
没有明显主干、呈丛生状态的
矮小的树木:麻叶绣球、牡丹,
更小的胡枝子。金丝桃、
具有香蕉气味的含笑梅。
哦,它们恣意生长,它们的
枝叶与面貌自有完美的呈相。
细高的木芙蓉绽开艳丽花朵的
时候,常有人来到秋千椅,
痴痴地望向眼前的牡丹,又抬头
对高处的华丽景象看了又看。
只有未成年的孩子,像无忌生长的
灌木,一味快乐地荡来荡去。
金边六月雪的小白花相聚,
遥望如雪。秋千椅宛如嫁妆,
有美丽的少女静坐思春,
在摄影师的镜头里。
忍冬属的珊瑚树旁传来情侣的窃窃私语。
“灌木王国”中最小的一员林奈草,又名
北极花,是四季常青的忍冬科匍匐灌木,
木质茎与枝仅仅高约5厘米到10厘米,
细如铁丝,整个林奈木矮小似苔藓;
叶子四枚,花成对生于枝顶,
白色或粉红色,放出芬芳;
果实近似球形,很小很小,长约3毫米。
从高楼的窗口望去,园中的灌木顺着视线
涌回清凉的绿意,椅中的两人似乎贴得更近,
而丛生的红叶甚至比零星的花朵动人。
蔷薇科的火棘,幼枝密生黄褐色软毛,
枝上尖锐的棘刺,果实成熟时,
鲜橙红色圆球集生如火,非常好看。
棕榈四季常青,
叶散歧成荫,颇饶清致。
“青青棕榈树,散叶如车轮”。^
棕榈周身是宝,经济价值高,
“千年桐,万年棕,世代儿孙吃不穷”。^
曾有人不断地、每天一次行走于秋千椅旁的
小径,思考着时间的意义:
他认为老去,如同植物生长到最后,
要么结果,要么开花,
要么枝影婆娑;人的年岁渐长,
是一层一层的,意识一次一次蜕皮,
换算成思考、言说,回应着
无日无之的虚无和万有。
常绿高大的海桐叶香气四溢。
银粉蔷薇,攀援小灌木,
枝条圆柱形,紫褐色;
小叶片卵状披针形或长圆披针形,
花单生或成伞房花序。
铁海棠(麒麟花)大戟科:
直立或稍攀援状灌木;茎厚,
长可达1米,刺硬而锥尖长1-2.5厘米,
5行排列于茎的纵棱上;
叶通常生于嫩枝上,倒卵形或矩圆形
匙形花;大戟花序2-4个,排成具长柄,
二歧状的聚繖花序;总苞片鲜红色,
阔卵形或肾形。人参果:
茄科,水果兼观赏型草本植物;
为多年小灌木,果为多汁浆果,
果肉为淡黄色,呈椭圆形、
卵圆形、心形、陀螺形,
成熟的果实呈奶油色或米黄色。
注释:^:咏宋中道宅棕榈 [宋] 梅尧臣 青青棕榈树,散叶如车轮。 拥蘀交紫髯,岁剥岂非仁。 用以覆雕舆,何惮克厥身。 今植公侯第,爱惜知几春。 完之固不长,只与荠本均。 幸当敕园吏,披割见日新。 是能去窘束,始得物理亲。 梅尧臣(1002年5月31日—1060年5月27日),字圣俞,世称宛陵先生,汉族,宣州宣城(今安徽省宣城市宣州区)人。北宋著名现实主义诗人,给事中梅询从子。 梅尧臣初以恩荫补桐城主簿,历镇安军节度判官。于皇祐三年(1051年)始得宋仁宗召试,赐同进士出身,为太常博士。以欧阳修荐,为国子监直讲,累迁尚书都官员外郎,故世称“梅直讲”、“梅都官”。嘉祐五年(1060年),梅尧臣去世,年五十九。 ^:民间对棕榈的美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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